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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天快报!我们的1983

来源:中国石化新闻网

1983年,母亲决意离开家乡,去胜利油田投奔在那儿工作的父亲。四叔打了一根扁担,说:“带着它,好使呢!”四叔还花了两分钱换了两个箩筐交给她。

一只漆过清油的枣木扁担,两头窄、中间宽,一道道木纹从窄走向宽,再从宽走向窄,其间纠结的纹路紧张后又舒缓,像极了坎坷不断的一生。母亲端详着,眼神忽而落在了陈旧的门槛上。

她决定拿出微薄积蓄给门槛上漆。归期遥遥,谁知道何时再回来?母亲离开了她每日迈过的门槛,还有那座老屋,转而背上了扁担,也背上了一辈子不愿放下的担子。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母亲的腰间缠一床单,床单里裹着干粮和大瓷碗。她扎辫子的头巾里裹了五块钱的路费,又把我和三姐抱进前后两个箩筐里,一手牵大姐,一手牵二姐。余下一些七零八碎的东西就塞进了大姐二姐的双手。母亲哄姐姐们说,

山东那里有很多糖,甜得倒牙。那时的我,只知道在箩筐里跟三姐打闹,还时不时嘲弄帮母亲拎包裹的大姐二姐。我唯一喜欢的是扁担,颤巍巍一晃一晃。温热的夏风,好像在为我们唱一首歌,旋律像山谷里清脆的夜莺鸣叫。

这一路很长很长,我们有生第一次越过大江的土桥,穿过不知名的稻田间,穿过羊肠小道,穿过人潮汹涌的车站,坐汽车、换火车,再走路,再坐汽车、搭牛车,一直到达胜利油田。路程上,一日两餐,母亲都会选择无人的路边,悄悄掏出干粮分给我们,再打发大姐去河边打一碗水回来,孩子们分着喝了,她再喝。不知道出过多少汗,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,就那样浑身黏糊糊一路打听一路走。直到见到工地上晒成小黑人的父亲。

后来,父亲带我们去的家,叫作农场,那是我记忆开始的地方,也是母亲新生活开始的地方。

1983年,6岁多的大姐只能勉强跷着脚够着灶台沿,更别说炒菜,囫囵个儿炒半熟喂饱我们这几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,就算不错了。即便如此,大姐也不敢耽搁下课后的每一分钟,回家后就赶紧将切好的白菜炒好,再坐上锅蒸米饭。伺候弟弟妹妹吃完午饭,大姐便要推着大梁车子,穿过杨树林下的小道去给母亲送饭。

第一次送饭,大姐的辫子还没有车把高,这一坚持就是好几年。大姐四分之一的童年就这样挑了母亲的担子。那个夏日的午后,大姐推着车子从一号地返回,遇到了倾盆大雨。雨水打湿了大姐的衣裳,泥泞牵绊着前行的脚步。

大梁车在雨水中变得迟钝。疲惫、寒冷和孤立无援,大姐倚靠在杨树干上抱膝痛哭。然后再从那泥巴里拔出轮毂,重新上路……

秋天的麦田里,母亲和阿姨们躬身玉米地,将一个个胳膊粗细的棒子装进身前的网兜,再收进农场的卡车上送往场院。同样的网兜,姐姐们也有。

那片杨树林一定是蕴含着丰富的能量。秋季过去之后,杨树要煎熬一个枯萎的冬天。待到又一春,叶子返了绿色,鸟儿也欢快起来,树下的那片荒地中便不断长出蛐蛐菜。在经过粮食并不充足的冬天过后,蛐蛐菜便成了家家户户的小猪打牙祭的好东西。大姐、二姐、三姐欢乐地在绿丛中将那些野菜收进网兜。而我,也在他们的欢乐中收获童年。(胜利油田 陈东)

(责任编辑:卢恋秋 审核:卢恋秋 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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